【时间】世界著名博物馆镇馆之宝是如何诞生的

　　陈履生

　　随着文博探索节目家宝藏第二季的热播，博物馆里那些凝结着人类文明结晶的镇馆之宝们，成为观众热议的话题围绕各家博物馆该带哪件重量级藏品上节目，网友们争得面红耳赤。

　　究竟什么样的藏品，才不负镇馆之宝的名号？各大博物馆牵引了人们最多目光的镇馆之宝，又是怎样诞生的呢？本期艺术，聚焦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

　　编者

　　全世界的很多博物馆，都有一两件被称为镇馆之宝的藏品。它们往往受到社会的特别关注和尊重，为人们津津乐道，是公众进入博物馆不得不看的展品，对于初到博物馆的公众说更如此。

　　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所在家以及博物馆的骄傲。其历史和艺术价值，足以代表社会或艺术发展过程的重要性。那么，镇馆之宝又是怎么生的呢？不是通过网络海选或其它方式征询协商，也没有博物馆的公示或有相关文字的明示，它们往往自社会的约定俗成，或者不约而同。实际上，镇馆之宝是在与博物馆发展历史相关联的过程当，或者是在人们对于历史和艺术的认识发展逐渐生的。

　　这种聚焦的历史过程，是镇馆之宝生的必不可少的过程；而这一过程，也应该成为镇馆之宝特别值得关注的内容。

　　认可和认同，层层筛选出镇馆之宝

　　说顾恺之女史箴图是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英人未必认同

　　这些属于镇馆之宝的藏品是如何成为镇馆之宝的？很难给出一个为什么的解释。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自公众对于一件藏品的认可和认同。

　　一件藏品能够获得公众的认可和认同，定有其合乎规律的道理。法卢浮宫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荷兰家博物馆伦勃朗的夜巡，荷兰海牙皇家美术馆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德柏林新博物馆的埃及王后纳芙蒂蒂的头像；美芝加哥菲尔德博物馆的世界上最大的霸王龙骨骼，菲律宾自然历史博物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最大的鳄鱼标本；家博物馆商代的后母戊方鼎，湖北省博物馆战曾侯乙青铜编钟，湖南省博物馆汉代马王堆T形帛画，如此等等，都是公认的与之相应的所在馆的镇馆之宝。但确实也有像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样的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机构，以及像大英博物馆这样的世界上最早向公众开放的公博物馆，虽然藏品数量巨多，有很多具有重要的历史和艺术价值，甚至闻名遐迩，但说不出哪件藏品是能够代表该馆的镇馆之宝。这之，如大英博物馆收藏有在被称为画圣的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它若在任何一家博物馆都会成为镇馆之宝，可大英博物馆的专家以及英人未必认同。

　　毫无疑问，在一座博物馆数以几十万上百万的藏品找出一件有代表性的成为镇馆之宝，是有相当难度的。难度首先在难于形成识，其二难在是否能够镇得住。而这之形成识是最难的，镇得住与镇不住只是相对而言。在一个具有历史跨度而且有着不同品类的藏品，选出一件作品代表馆藏的重要性，镇馆，其难点因为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的文化创造是难以替代的，也是难以比较的。每一座博物馆都很难用一件作品涵盖它的所有，或者以此代表它最重要的精彩。在一个不断认识的时间的流逝，人们逐渐会把视线集到博物馆众多藏品的某一件之上，或者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介绍博物馆藏品的时候，限于可能又都集到一两件重要的藏品之上，久而久之，约定俗成，就生了代表性。与之相关的是，博物馆的专业人员或社会各界，常常会深挖其的历史或艺术的关联，并且赋予它很多的故事和内容，而且不厌其烦地去研究，包括去猜测它的所有，甚至不惜夸大它的社会影响以及艺术价值。由此也就形成了不约而同。

　　识的形成，不像之最那么容易

　　甘肃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汉铜奔马，没有某一方面的之最，但它自1983年被确定为旅游标志，有着广泛的影响力

　　所谓镇馆之宝，往往具有唯一性，独特性，稀缺性，重要性，不可替代性，必须在历史在学术上能够表现其独特的历史和艺术价值。它们常常有着难以比拟的之最，如最大最；最高最矮；最长最短；最重最轻；等等。当然，之最比较容易得到认可，可是，基于不同角度而得到不同看法的历史或艺术的许多方面，形成识就不像之最那么容易。在一座博物馆，通常从专家到公众都会权衡属于镇馆之宝的藏品，对于博物馆的重要性和代表性，以及它所相关联的历史时期材质品类等内容。而更多的是博物馆之间的横向比较，如青铜器与青铜器比，或许在各博物馆的比较，它可能是某一方面的之最，如后母戊方鼎的最重；曾侯乙青铜编钟的最大；或许它没有某一方面的之最，可是，它是馆最具代表性最精彩的一件，在内外也有广泛的影响力，如甘肃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1969年10月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雷台汉墓的汉铜奔马别称马踏飞燕马超龙雀等，论大重量，不及后母戊方鼎，论大规模，不及曾侯乙青铜编钟，但它在1983年10月被家旅游局确定为旅游标志，1986年又被定为宝级文物，2002年1月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因此，汉铜奔马作为甘肃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当无疑义。

　　唯一性是比较容易确认镇馆之宝的标准之一，比如在自然历史博物馆最大的恐龙最大的鳄鱼等等，这都是同类藏品或博物馆界难以企及的，而公众对于之最的兴趣往往也是其吸引人的关键。独特性是镇馆之宝的基本要求，表现在有着不同于其它的历史和文化内涵，同一类别材质等等在比较表现出鹤立鸡群的品质。稀缺性往往表现在材质方面，其珍稀的程度是关键。重要性往往关联着学术性，或表现在历史的不可或缺，见证历史而具有特殊的意义；或是艺术发展过程的重要环节；或是著名艺术家的代表作。至于不可替代性，则是佐证历史或说明艺术成就重要性的，而其它无法替代。当然，这之的选项可能有一项就可令一件藏品成为镇馆之宝，也可以有多项。但是，对于像大英博物馆这样具有丰厚收藏的博物馆说，各个时代各个文化类型各个艺术品种，都有一流的藏品，即使说不出哪件是镇馆之宝，也不影响大英博物馆的专业地位。

　　显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所反映出的社会对它的认同，有着丰厚的学术含量，重要的艺术价值，突出的历史地位。所以，对于艺术博物馆说，在灿若繁星的历代画家，即使在某一位画家一生的作品，能够成为镇馆之宝那一定是最为突出的。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虽然达芬奇创作了包括最后的晚餐在内的众多举世名作，但人们对于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是给予了特别的认同，这就是因为它在达芬奇整个作品体系表现出的不可或缺无法替代。尽管它没有最后的晚餐那样巨大的幅面，也没有最后的晚餐画面表现出的严密而复杂的内在结构以及经典的题材内容，可是，如果没有蒙娜丽莎，达芬奇会黯然失色，卢浮宫也辉煌不再。

　　那些镇得住的故事，还将随着研究不断续写

　　蒙娜丽莎仅仅那神秘的微笑，数百年间就有无数的专家研究和阐释过，这些内容都是达芬奇其他作品没有的

　　当然，作为镇馆之宝的最具代表性藏品，都有特别能够镇得住的内容以及相关故事。蒙娜丽莎仅仅那神秘的微笑，就有无数专家研究和阐释过，还有蒙娜丽莎的身世，包括达芬奇密码等等，这些内容都是达芬奇其他作品没有的。埃及王后纳芙蒂蒂的头像的王后纳芙蒂蒂Nefertiti，公元前1370年1330年是埃及法老阿肯纳顿的王后，她是埃及史上最重要的王后之一，有着令世人赞叹的美容。这件头像从发现到流传都是故事，当1912年德的埃及考古学家路德维希·博哈特在埃及的阿马纳发现它以后，1913年将塑像运到德，这是故事的开始。1920年7月，资助发掘的地商西蒙将其献给了新建成的普鲁士皇家艺术博物馆。二战期间，它存放在法兰克福的帝银行的保险柜，几经辗转；直至1945年6月又回到帝银行。1956年6月，塑像被重新送到柏林，2009年10月柏林博物馆岛内新馆完成，颠沛流离了多年的纳芙蒂蒂塑像终于回到其在德最初存放的地方，并成为柏林所有艺术品的镇馆之宝。在荷兰家博物馆镇馆的伦勃朗1642年36岁创作的夜巡，是伦勃朗一生所画500余幅作品最特别最重要的一幅。该画以舞台剧的方式表现了阿姆斯特丹城射手连队成员的群像，射手们各自出钱众筹请伦勃朗创作。可是，完成之后射手们却不满意，因为每人在画面的大位置光线明暗等等都不尽相同，由此他们发动市民们不择手段地攻击伦勃朗，闹得整个阿姆斯特丹沸沸扬扬，最终酬金也由5250荷兰盾削减到1600荷兰盾，最为严重的是，此后很少有人再找伦勃朗画集体肖像，画商们也疏远了伦勃朗，使得这位伟大的荷兰画家63岁时在贫病去世。该画一直被荷兰王室所收藏，直到19世纪阿姆斯特丹立博物馆成立后而成为该馆的藏品。家博物馆的后母戊方鼎以重达832.84公斤的重量成为青铜器之王。它于1939年3月在河南安阳武官村出土，为防止方鼎落入当时侵华日军的手又被重新埋入地下。1946年6月，当时的安阳政府一位陈参议劝说藏家把方鼎上交政府，于是重新出土后的它被运到南京，并于1948年首次在南京展出。1949年，方鼎拟运宝岛台湾而先期抵达上海，因为飞机舱门宽度不够而不能上飞机，又回到南京藏于南京博物。1959年，方鼎从南京调往北京，成为历史博物馆今天的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可见，围绕镇馆之宝，通常都有一些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从画家到作品的创作，从发现发掘到流传，从作品自身到后人解读，这些故事往往都会成为镇馆之宝的附加内容而使其饶有兴味。无疑，每一件属于镇馆之宝的那个宝都有其不同于一般的传世过程，它们自身也都是学术研究的重要对象，而研究过程的新发现则又丰富着镇馆之宝的内容，尤其在科技不断发展的今天。如英科学家借助3D技术耗费500时依据埃及王后纳芙蒂蒂的头像，为这位著名的古埃及美女塑造了逼真半身像。2018年2月14日晚，美旅游频道未知的探险播出了还原纳芙蒂蒂面目过程的专题节目。显然，这又在新的历史时期用新的方式推广了这一重要藏品，为其镇馆增加分量。

　　什么时候去看，它都在那里，这是一种崇高的礼遇

　　在，那些镇馆之宝都在家公布的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之，不仅是限制出境，就是离开自己所属的馆都非易事

　　对于世界各的博物馆说，所谓镇馆之宝基本上都是钉在墙上或固定在某个位置上不能移动的，也有相应的家法律规定它们不能出不能出馆。如意大利乌菲齐博物馆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俄罗斯家博物馆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都是钉在墙上的，什么时候去看都在那里。而在，那些镇馆之宝都在家公布的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之，不仅是限制出境，就是离开自己所属的馆都非易事。这是各个家各个馆给予自己家自己馆的珍贵文物和艺术品的一种特别的关照，因此，它们静静地陈列在博物馆的主要展厅，从展出空间的规划展出方式的设计，包括展柜的安排等等，都显示出它的特别性，表现出特别的尊重。正像卢浮宫的蒙娜丽莎，或是柏林新博物馆的埃及王后纳芙蒂蒂的头像，虽然尺寸都不大，但它们在所处的宽阔展厅享受到了崇高的礼遇，是博物馆其它所展出的文物和艺术品没有的享受。无疑，人们在每一家博物馆所看到的几件受到特别尊崇的藏品，都表明了博物馆对这些藏品的特别的态度。

　　镇馆之宝的社会影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是通过方方面面而呈现出的。后人的每一点努力，相关内容的每一点添加或发现，都是对于它的丰富和发展。或许这正是镇馆之宝另一方面的素质，而这并不是博物馆众多藏品每一件藏品都具有的。

　　作者为知名艺术评论家家博物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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